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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南】医者仁心(散文)

来源: 情感文章网 时间:2019-12-23 18:39:26

世界上所有的医生,无论他是什么专业,什么职称,有什么资历,他们都共有一个名字,叫医生。医生是人们公认很崇高的职业,从事这个职业必须做到宅心仁厚,在医疗这个领域,称这种仁厚之心,叫医德。我的仁兄,也算得上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医生。

——题记

农历庚辰年二月初七这天,天色灰暗,细雨朦胧,在萧瑟寒风的拂扫下,东庄河河堤柳树,不时旋下去冬未尽的落叶。上午九时,河堤公路上,突然鞭炮轰鸣,烟雾缭绕,一辆白色中巴车在烟雾中缓缓行驶。人们从东庄河两边的村庄赶来,河堤公路两侧慢慢聚满了人,这些人都是东庄河一带的民众,他们自发地来到路边,就是为了迎接载有李仁医师骨灰的灵车回到家乡。人们带着悲伤的表情,一边望着灵车驶来又远去,一边在心里念叨着,李医生啊,李医生,你真是我们的好医生,我们永远忘不了你。

李仁,他既是我的师长,也是我的朋友。1999年秋,鉴于他几十年爱岗敬业、救死扶伤的事迹,我受领导指派,为他写了一篇《白衣如血》的报告文学。2000年春,*卫生部授予他“全国白求恩式医务工作者”荣誉称号。可惜的是,当这个荣誉降临在他面前时,他因积劳成疾而撤手人寰。斯人已逝,让*颁给他的崇高荣誉,竟成了对他的盖棺定论!

我与他相识于七十年代初,那时,他是县人民医院的药剂师,我是刚从医专出来的见习生。从理论走向实践,我见习实践的*一堂课,就是跟他一起学中药炮制,学药房调剂。那时,他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龄,身材修长,皮肤白皙,成天笑哈哈的。他和我们一起的几个见习同学非常和得来,特别是他和我之间,本应该是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,可他就象我的兄长一样,处处关心着我,爱护着我,一段时间不长的见习生活,因为有他的关心,我过得特别快乐,自那以后,我对他以仁兄相称。

在那时,我就感觉他对工作特别认真,认真得近乎较劲。有一天下午,我在药房给病人配发了几幅中药后,下班回到了医院集体宿舍。晚上快睡觉时,仁兄来到宿舍对我说,你下午发的药,忘记将包有药引子的小药包给那病人。我对他说,明天我送到他家好吗!他说,不行,如果那病人今晚就煎服了中药怎么办?就这样,他邀我一起,从门诊医嘱记载中找到了病人家庭地址,幸好病人家离医院只有十几里路,我跟着他将那包药引子送到了病人家中,他还在那位病人面前作了道歉。这虽然是件小事,但对我触动很大,可以说,通过这件事,对我后来工作态度起了很大的影响。

八年以后,我在镇医院工作时,听说到仁兄从县医院自愿调到另一个镇医院工作。我不相信这是真的,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,人是有目标追求的,水是无奈服从的,换成是我,我宁愿在县医院工作,哪怕是在那儿扫地也行,当时,我真是这样的想法。因为好多时没有看到仁兄了,怪想念他的,抱着一来看看久别的兄长,二来探究一下兄长为啥有这逆水行舟的想法和行为,特来到了他工作的镇医院。

他工作的医院,叫杨柳镇医院。医院坐落在英山尖下,东河河畔。我去的时候,正是初春二月,河边薄薄的冰还没融化,英山尖山顶还覆盖着皑皑白雪,河堤上没缀上叶儿的杨柳,随风招摇着,显现着早春的美。其时,仁兄住在医院后山老天主教堂的宿舍里。当我推开他的宿舍门时,仁兄正在宿舍里忙活着自己的早餐。早餐煮的大概是从家里带来的糍粑、油面和腊肉等春节食品。我道了一声拜年啊,仁兄!他见我来到他这儿,喜得不得了,忙说,你好,你好,来了就是年!一番寒喧后,就着他煮着的糍粑、面条,坐在热烘烘的火盆边,两人酣畅淋漓地吃了起来,弄得他的宿舍小屋热气腾腾的。

吃罢早饭,两人聊着。我问仁兄,为啥放着县医院好工作不做,却跑到基层镇医院吃苦来了。仁兄答说,我的志向本来就是想一名医师,无奈我的父亲当初在卫生局工作时,硬将我塞进了县医院,要我从药剂学起。后来,父亲调至区医院后,我这个“药抓子”一直做着“抓药”(药房发药)的事,一直做到想立下自己一番事业时。仁兄说,因为没有正规学历,在县医院,我只能从事药剂工作。在医院工作的那些年,我也没闲着,业余时间我自学很多中医理论书籍,实指望着今后能用得上。后来,县卫生局号召县城年轻医务人员支援基层,我是抱着“宁做凤头,不当凤尾”的想法,主动报名来到了家乡的镇医院,谋求自己的愿望来了。听过仁兄一番话后,我对他“水往低处流”的选择理解了。当时我想,人,为了自己的进步,必要的时候,退一步,是为了冲得更远。可见,仁兄退的这一步,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。

转眼间到了1985年,这一年,湖北中医学院在英山举办中医函授班。其时,全县几百名中医人员中,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学徒出身,都没有正规学历,我的仁兄也是其中之一。能系统地进行一次中医理论知识的学习,又能得到一个正规学历,也正是仁兄盼望已久的机会。

函授班开班后,虽有两百多人参加函授学习,但大多数是为谋学历来的,有的认为函授学习的东西太肤浅,瞧不起老师讲解的内容。众多学员中,只有仁兄等两三个学员,是真正如饥似渴地投入学习,他们认认真真地听课、做笔记、写心德。一日深夜,仁兄一个人在宿舍里挑灯夜读,面前的桌上堆满了书籍和笔记,此刻,他正在为一个病案苦苦寻思着。突然,函授老师走了进来,看他愁眉不展、殚思竭虑的认真样子,就为他祥细讲解了这个医案。老师望着眼前这个爱学习的年轻人,被他的学习精神所打动,特地送了他一些函授以外的中医书籍,还几次带他到湖北中医学院大学课堂听课,向他传授中医理论研究和论文写作等方面的知识。后来,仁兄对我说,这次函授学习,为他开创自己的事业镀了一层金,收获了一仓中医理论知识。

基层医院不像城市医院,它没有明确的专业分科,不可能只诊治属某个专业范畴的疾病,每个医生也不可能光坐在诊室里坐等着病人前来就诊,有时,不论白天还是黑夜,还得到病人家中出诊。那时候,基层医院医疗条件很差,但不能因为条件差,就可随意或放弃对病人的救治。基层医院的特点,需要每一个医生像万金油一样,对每一个病人、每一种疾病都能作出救治措施。1990年夏的某一天,仁兄在一次出诊中,因自己缺乏西医抢救技能,让病人得不到及时有效救治,而惨死在转院途中。当时,他跪在担架旁边,向死者瞌着头,承认自己处置不力,愿承医疗责任。后来,病人家属理解了他,将他从地上牵起来,对他说,李医生,我们不怪你,但相信你不会总出这样的失误。病人家属的话,象鞭子一样抽打着他,自那以后,他发誓要做一个“全科医生”。

仁兄说的“全科医生”不是现在提倡的面对家庭执行医疗照顾、健康维持和预防服务的职能医生,他的“全科”理念是指应掌握多个医疗专业理论和技能的医生,要做这样的全科的医生,真是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很难。难,不等于说不做,为了适应农村医疗服务的需要,他立下了宏愿,必须要做到!必须要行动起来!仁兄选择了西医内科、外科和骨伤科入手,自己购买了这些专业的书籍,他将书籍中一段段的内容,写成扑克样大的卡片,凡白天业务空闲时间、走路时间、饭前时间,甚至连上厕所时间都掏出卡片读读,晚上抱着理论原著啃到半夜才睡。那段时间,他妻子笑着对他说,你的眼睛全在那卡片上,全在书籍上,对我一眼也“看不上”。同事们说他,李医生为了当“全科医生”,对学习,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。

那年,湖北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在英山办腹外、骨科和麻醉三个专业培训班,别的学员只报一科,他报了三科。别人问他,你怎么学得过来,他说,我要像油坊棕油那样,只要下苦力,定能将那木油楔撞进去,将油挤出来。这样的培训班,侧重的是实践技能的提高,理论讲课时间很少,大多数时间,是由老师在县医院手术室进行现场教学。在三个多月时间里,无论白天,还是夜晚,只要手术室有手术,除了吃饭、上厕、睡觉,其余时间,他都在手术室观摩手术,术后向老师请教问题。为了熟练外科手术缝合、打结基本功,他在葡萄皮儿和弥猴桃皮儿上练穿针、结扎,一练就是一两个小时。三个月时间下来,因为在手术室内泡的时间太长,休息太少,他那一张白皙的脸,累成了腊黄色。带课的教授对院长说,他带课几十年,从没见过这样不要命学技术的。有感于他对医疗外科的刻苦钻研精神,培训班结束后,带课教授将他带到湖医二院继续深造了三个月。经过半年时间的培训和深造,他终于走上手术台,能开展腹部外科手术了。

掌握了一定的西医内、外科基础理论和技能的仁兄,他在临床实践中,如游鱼得水一般,更能较全面、较熟练地为当地群众提供医疗服务。随着他医疗技术水平不断提高,加上他对医疗业务的高度负责,对患者的满腔热忱,使他在鄂东、皖西的英山、太湖和岳西三县间树立了崇高的医疗威信。有付出,就会有回报,他为人民群众付出了爱心,人民群众给予了他“神医”、“仁医”的称谓。有鉴于他突出的工作业绩,1998年,湖北省卫生厅授予他全省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称号。

仁兄曾经对我说过,当人们给予他这样的称谓时,当组织对他的工作业绩给予充分肯定时,他感到诚惶诚恐。为了不使自己在盛誉之下飘飘然,他用“盛名之下,其实难副”的敬语来警戒自己,让自己更加自觉地学习,更精益求精地做好自己的工作。

2000年夏天,我因为仁兄写事迹报告材料,在杨柳镇乡下采撷了几件突出事例,足见他崇高的医疗品德。

在杨柳河边村子,我们找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胡姓老人。老人说,1993年夏天的一天,我肚子痛得在床上打滚,当时,孩子都出去打工去了,是村里人将我送到杨柳医院,当天下午,李仁医生为我做了手术,几个晚上,是他守在我的病床边,端屎端尿的照料了几个晚上。后来,我才知道李医生的爱人那几天也病得非常很,我与李医生无亲无戚,他不在家照顾爱人,却来照料我这个老头子,我真是心里过意不去,不知么样感谢他才好。

在杨柳镇土门河,我们找到了一位名字叫胡凤宜的中年妇女。听胡凤宜说,1997年5月,我怀的是双胞胎,是李医生将我接到杨林医院,当晚,他为我做了剖腹产手术。当时,我患有其它疾病,李医生耽心我会发生产后出血和其它术后并发症,一直在病房观察我的病情,直到第二天有其它医生来接班,我的情况有些好转时,他才放心离开病房。我出院后,他多次来我家回访我术后恢复情况,检查两个孩子的发育情况。这位妇女对我说,李医生真是个大好人,那次,遇到他为我做手术,真是我的福分。

在杨柳三门河,我找到了一位当年因摔伤致肠子多处穿孔,名字叫陈平的男子。这位男子说,当年他负伤后,被送到杨柳医院,因为身上没带钱,但李仁医生还是先为我做了手术,让我脱离了生命危险。事后,我送三百元现金的红包给李医生,可李医生拒绝收受,我送了三次,他拒绝了三次,很后,我看他好像是要发脾气了,我才不敢再送了。

九十年代末,收受药品回扣的不正之风,肆虐地席卷到医疗领域,不仅大城市医院深受其害,连农村的镇医院也受到影响。当时,收受回扣药品回扣的方式主要是开“大处方”,然后医生从处方高比例提成中索取回扣,也有直接为“医药代表”(专门推销药品的贩子)代售药品,拿取回扣。那时候,局里经常到各医疗单位抽查、处理回扣问题,据抽查的工作人员反映,在杨柳医院,没有发现李仁医生有开“大处方”的现象。后来,据县有关机关查获的一个外地医药代表交待说,杨柳医院的李医生,真是个“软硬不吃”的真君子,我几次对他“下手”(贿赂)都被他俨然拒绝。

我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仁兄,仁兄对我说,并不是我很“马列”,而是我工作在农村,亲眼看到农户一年为了上缴农业税,为了孩子学费,为了一家人的生计,日子过得很艰难,如果将他们从地里扒出来的辛苦钱,从打工挣来的血汗钱据为已有,我做得到吗!哪怕是收受一元一角,我感觉都是犯罪,都会在良心上过不去,我不愿意让那种黑心钱玷污了我从医的愿望。我当时认为仁兄这种朴素的想法很有道理,如果每一个医务人员,都有一点对群众的同情心,都有一点起码的良心,那么,医务人员的职业道德高地,会被蛀虫从内部掏空吗,会被那场肆虐的风暴冲塌吗!

很后,我来到了仁兄的家中,是他妻子接待了我。仁兄之妻,四十岁左右,有职业女性的干练利落,也有传统家庭妇女的贤慧之美,我称她为嫂子。我对嫂子说,仁兄真是忙啊,把家里一切都丢给你了。嫂子说,他呀,没把这个家没当成他的家了。我笑着说,那他把哪儿当成他家了。嫂子没理会我的玩笑话,快言快语地说,医院是他的家,病房、手术室是他的生活空间。我问嫂子说,那他再忙也得过问一些老人和孩子的事吧!嫂子听我问了这话,好大半天没说话,稍候,她说,说起你的仁兄对他的父亲的事,至今他还心存愧疚,伤心不已。1995年腊月间,他父亲患食道癌已到了晚期,天天只能靠输药水保持着生命,这时候多么需要做儿子的尽孝守在身边,可他为了医院的病人,只得三两天回来一次,看看他父亲病情如何。那天早上,睡在床上的父亲叫住了他儿子,对儿子说,仁,你的工作太忙了,不要这么跑来跑去的,我终究是要走的人了。儿子安慰了会儿父亲,然后又走了,这天晚上,他忙得又没回家。第二天早上,才看到他父亲不知什么时候,自己扯落了输药水的针头和氧气管,老人就这样逝世了。可怜的父亲,他曾经是县卫生局的老领导,当了三十多年的院长,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热衷自己的事业,忠孝难以两全,他不想再拖累儿子了,才这样等于是自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嫂子说到这儿,已是泪流满面,潸然泪下。1997年,他儿子高考复习,他从来不过问一下,高考那天,他居然忘记了高考时间,没将儿子送到试场,却来到医院做手术。直到儿子高考结束,他问儿子,你考得怎么样,进县一中应该没问题吧!他儿子翘着嘴回答他说,爸,我是高考,不是中考,你呀,对我一点也不关心,真不像我的父亲!嫂子说,我家每年春节一顿年饭,都不能按时好好吃,菜,热了一次又一次,直到他忙完了工作,才抽空赶回来吃年饭。嫂子说,有时,我自己病了,他都不过问,不照顾我,我感觉他呀,不属于我,是属于病人。

在我与嫂子交谈个多小时中,他家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三次,打来的电话要么是约诊的,要么是问是否继续吃药的,要么是请他出诊的。嫂子瞄着铃声悦耳的电话,无奈地说,这电话成了寻医问药的热线电话了,我成了他义务接线员。好几次,我说拆了它,可他坚决不同意。

拜访过仁兄之妻,我来到了采访的很后一站,杨柳医院。到医院时,已是到了吃晚饭时间了,我问医院王院长,李医生呢!院长回答,他还在手术室出呢!我对院长说,带我去看看他。当王院长将我带进手术室外间时,我已感觉到仁兄匆忙的脚步声,接着又听到他笑哈哈的说话声,笑声刚尽,仁兄推开隔离室的门,喜笑洋开地出现在我面前。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,这时的他,手袖仍撸得高高的,一双经过酒精反复浸泡的手臂,显得纸一样白,浑身带着着消毒药水味儿,绿色的隔离衣未来得及脱下,还穿戴在他身上。我先和他握了握手,他的手是冰凉的。院长问他,你今天做了多少台手术,仁兄回答说,今天才五台,比昨天还少一台,他说的虽然很轻松,可在场的人都知道,那并不轻松,若平均每台手术两小时,也得站十个小时。院长对我说,他长年看到的李医生,要么穿着白色工作服忙碌在病房,要么穿着绿色隔离衣埋身在手术家。这时,我望着穿戴着绿色隔离衣帽,显得有些疲乏、憔悴的仁兄,心里想,这就是他昔日所追求的目标吧!这时,院长招呼仁兄说,李医生,你今天也太累了,赶快换衣服,今晚正好让你的老弟陪你喝一杯,说着,我们一起向医院食堂走去。

第二年春的某一天,杨柳医院王院长给我打来电话,告之我的仁兄因突发急病,抢救无效,已经逝世。听到如此不幸的消息,我为失去一位老师、一位兄长、一位朋友而感到悲痛,当时,我真没想到,那次在杨柳医院手术室的见面,竟成了我与他相会的很后一面,自此后,仁兄他那穿着绿色手术隔离衣的忙碌样子,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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