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老家,木槿花有个古怪好笑的名字:“插那儿花”(谐音)。名字的由来,怎么写,无从考证。大家都这么叫着,叫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。
大舅妈的娘家离我们家很近,在斜对门小山坡下。她家的菜园子很独特,用“插那儿花”围成一人多高的篱笆。从暮春到夏末的早晨,这篱笆就开成了花篱,千朵万朵,红白相间,衬着绿叶、禾苗,精耕细作的菜垄,次第生长成熟的瓜菜,真可入画。
我们上小学就从这条篱笆旁经过,有时也会揪下几朵“插那儿花”,嗅嗅不香,随手扔掉。
有一天我上学较早,看见大舅妈的妹妹拿个小竹筐在采“插那儿花”。按辈分我应当叫她小姨,但她比我大不了两岁,所以我都是直呼其名“桂如”。
她那时也就十来岁吧,清瘦高挑、细眉亮眼,梳着黑油油的大辫子,看见人总是笑盈盈的,笑声也很清脆。我问她采那么多花有何用。她告诉我,做菜吃。我很好奇,这花也能吃??放学回家,想采一些,可那些花全都枯萎了,飘落了。我并不觉得伤心。
第二天起个大早,那道篱笆又是繁花满枝。大舅妈的娘,我随表弟喊外婆,正在菜园牡丹江哪家癫痫病医院专业子里忙活。我告诉她想采点“插那儿花”做菜吃。
外婆一声喊,在家干活的桂如也来帮我采花。那天早晨的花特别美,拿着嗅嗅,从没有过的清香。
桂如告诉我,“插那儿花”只有白色的才能吃,其他红的、紫的,好看,但不能吃。
“插那儿花”拿回家,母亲也不知道怎么做成菜,就按她自己的想法,炒如何有效治疗癫痫疾病了吃,烧成汤吃。“插那儿花”本身味道很淡,但很爽滑。
高中时读叶圣陶先生《藕与莼菜》,忆起小时吃过的“插那儿花”。文中对莼菜味道的描写,套在“插那儿花”上,再合适不过了:“莼菜本身没有味道,味道全在于好的汤。
但这样嫩绿的颜色与丰富的诗意,无味之味真足令人心醉。哈尔滨市哪家治疗癫痫病好”“插那儿花”的颜色是羊脂玉般的洁白,漂浮在汤中,似乎还在开放。?王维有诗:“山中习静观朝槿,松下清斋折露葵。”不怕人笑话,我直逼不惑之年,还弄不清诗中的“槿”到底是什么样子,“葵”又是怎样一种菜。
感谢互联网发达,上网一搜,知道故乡“插那儿花”还有一个很文化的名字:“木槿花”。至于“葵”,虽然名字古雅,却是湖南老家冬天经常食用的“冬苋菜”。
“木槿花”朝开暮落,大诗人王维隐居终南山中,看着它想到了什么?是宦海沉浮,人生短暂,还是寒暑更迭,常故常新?
前些年,听大舅妈说,桂如生病去世了,三十来岁。我听后心中很难过。回老家,特地去看治疗癫痫哪家医院好那道篱笆是否还在。哪里还见踪影?往事有时真如梦幻一场。
有一天,我的脑海突然灵光一现,觉得“插那儿花”应该写成“刹那花”!在岁月长河里,生命刹那开放,昙花一现,应该好好珍惜。
木槿花,刹那花。?一一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