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早晚散步各一次的习惯,十月二十九日,也就是重阳节的第二天,早晨散步回来站在窗下环视着小院格局,并非筹划小院改建,而是因自己迷恋在网上写文,长时间坐于电脑前导致近几年视力急剧下降,故此散步时常有意识地在外多逗留一会儿,回家也不立刻进屋,今天亦是如此,站于窗下环顾小菜园里的景象。
时下已进入初冬季节,收获后的菜园里看上去狼藉一片,玉米杆被割倒在地晾晒着,白菜帮子横七竖八地躺在畦里,黄绿相间的胡萝卜缨子散落了一地,辣椒和茄子秧虽被冻死却依旧长在地里,夏日里枝繁叶茂的几棵果树叶子被凌冽的秋风几乎梳理干净了,脱落的叶子或堆于树下,或被秋风掠走,仅有几片残叶还顽强地赖在枝杈上,被风一吹摇摆不止,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似乎在向我求救……
看着小院凄惨的景象,“残荷败柳”几个字缭绕于脑际,这“残荷”一词在脑海里一出现,眼前便浮现出南湖生态园那片荷花池,夏日里一朵朵争奇斗艳的荷花在眼前不停地晃动起来……
小城地处辽阔的东北大地坐落在美丽的洮儿河畔,是镶嵌在风景秀丽的松嫩平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,是远近闻名的*卫生城。生态园那片荷花池里的荷花是近几年从南方引进的,荷花的出现为风光秀丽的生态园锦上添花,每年七八月份荷花盛开的季节,到生态园赏花的市民络绎不绝,也引得无数外地游客来这里观光旅游……
站在窗下边浏览小院秋景,思绪里边回味夏日那片争奇斗艳的荷花,心里陡然产生去荷花池看一眼的想法,因时下荷花池还不曾结冰,眼看就要进入十一月份了,屈指数来已几个月不曾光顾荷花池了,想必昔日那些妖艳的荷花早已凋零进入残荷期,故此更想去看一眼时下残荷和夏日妖艳的荷花有多大区别。
当下走出家门直奔南湖生态园,边走边猜测时下荷花池是何种状态。
当一路猜测着走进生态园来时,不由地被荷花池里凄惨的景象惊呆了,出现在面前的不再是那片争奇斗艳的荷花了,而是名副其实的大面积残荷败柳景象,来到荷花池北岸,沿池塘边缘浅滩由西向东边走边看着,但见在长长的塘边浅滩上,夏日人们来此赏荷的那种拥挤场面不见了,不要说荷花池附近寂静萧条,环视整个荷花池四周,目光所及之处竟然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,收入眼帘皆是植物死亡后的枯黄之色,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荷花池,唐代诗人白居易的《草/赋得古原草送别》缭绕于脑际:“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,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,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,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。”
脑海里缭绕着白居易的诗句,站于浅滩一处高地环视池里大片荷花,夏日里那种气勃勃的景象已荡然无存。那时候水塘里根本看不到水面,辽阔的水域完全被娇艳无比的荷花和蒲扇一般的叶片所覆盖,而时下的荷花池,稀稀落落的残荷梗七倒八歪地漂浮在水池里,仅有不多较结实的荷梗挺立于灰白色的水面上,有的还擎着黑褐色的叶子,大多数荷梗则被风雨摧残折断后倒立在水中,几个月前曾满塘碧绿花开娇艳的这片荷花池,时下却落得个一池残荷、满塘萍碎,彼时那种雍容华贵和艳丽多姿,已淡化成了一望无际的残枝败叶。看着满塘残荷不由得感慨万千,遂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残荷的照片。
生态园坐落于小城南端,和市区由一条东西走向的柏油路相隔,荷花池位于柏油路南面几十米处,夏日里荷池里的荷花两侧是芦苇荡和蒲草、小叶蔁等,各种植物长势郁郁葱葱,这就更加衬托了池塘里荷花的美丽与优雅,时下竟然变成这种惨状。看着满池的残荷,一种痛痛的感觉在心底泛起,不忍心再看大片残荷的凄惨之状了,于是便沿浅滩一直朝东走去,思绪里却回味着夏日赏荷看到的那番热闹非凡的场面,陡然想起了手机相册里保存着彼时拍的几张这片,于是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开,见照片上拍照的日期是2017年7月29日,和今天刚好相隔整整三个月。
把刚拍的残荷照片保存于相册,和夏天拍的荷花照片进行比较,从照片对比上可以清晰地看到,拍照是在同一个地方,用的也是同一款手机,可是拍出来的照片却有天壤之别,很为明显的是照片颜色,夏日那张照片里荷花争奇斗艳,被大大的荷叶衬托着,看上去煞是喜人,而刚拍的这张照片整个版面皆是一片枯黄,让人产生了一种悲凉凄惨的感觉……
还记得那天来荷花池时的情景,长长的浅滩上涌动着形形色色的赏荷人,男的女的,老的少的,一个个喜笑颜开,边赏荷边议论纷纷,内容无非是赞美生态园景色多么的美丽,赞叹荷花池的荷花多么的迷人。
但见一株株鲜艳的荷花挺立于水面,无数只蜻蜓在盛开的荷花上方翩翩起舞,或落于挺拔的小荷尖尖角上,不由得想起那句红花还得绿叶扶,此刻荷花池里的景象,恰恰应了“绿叶扶”几个字,一片片碧绿的叶子如同雨伞一般,在“小荷刚露尖尖角时”就先于一株株花蕊钻出了水面,每时每刻都在护卫着与之同根所生的荷花,仿佛它们有责任保护它们成长似的。
此时长长的浅滩上人头攒动,拥挤之势如同电影院散场一般,很多人都在做相同的事情——拍照。
在所有赏荷人中无论男女老少,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几乎每人一部手机,同时也个个都是无师自通的摄影师,或近或远,或蹲或站,或面露笑容,或大喊茄子,更有甚者搔首弄姿地出洋相,总而言之都在神情专注地用手机进行自拍,或为他人拍照,都欲把自己很光鲜的瞬间定格在手机里面,可谓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也。
常言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但自己毕竟年逾花甲,爱美的年龄已过,可当我环顾周围拍照的人群时,见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竟然拍照者甚多,乃至比自己年龄大的也大有人在,于是也动了赶时髦之心,掏出手机求附近一位小伙子为自己拍了几张留作纪念。
……
此刻,我边沿着荷花池北岸由西向东走,思绪里边回味着夏日里赏荷时的情景,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荷花池边缘,再往前走便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了,于是收住回味夏日赏荷的场景,站在岸边无奈地看着大片残荷,情不自禁地发出声声感叹,感叹时光的无情,仅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,就把夏日里一片争奇斗艳的荷花蹂躏得如此凄惨。看着池塘里凄惨的残荷,不由地想起了唐代诗人李商隐那首《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》,默默地朗读起来:“竹坞无尘水槛清,相思迢递隔重城,秋阴不散霜飞晚,留得枯荷听雨声。”
默念李商隐诗句时,扭头看着池塘里残荷,仿佛领悟到诗人写这首诗时的境遇与心情,明白诗人因身世冷落而更加思念以前的朋友,才以景寄情、寓情于景,借助于枯荷听雨声的诗句来表达对朋友的思念……
或许被李商隐的诗句触到心底痛处,或许池内残荷影响了愉悦心情,从浅滩走回岸边那段路竟有一种举步维艰的感觉,拐上柏油路后依然觉得体力不支,从来不打车的我无奈之下只好拦下一辆出租车打道回府,人坐进了车里,脑海里却依旧闪现着荷花池里大片残荷凄惨的景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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