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艰苦的六十年代,居民粮食供应不足,我家兄弟姐妹又多,为了不至于饿肚子,父亲常利用星期日,带着我和大弟,到一座离家十多里路的名山岭脚下,去挖蕨根补充生活。由于路远,我们都是清早出去,天黑回来。
每次挖蕨根,要带中饭到山上去吃。母亲怕我们饿着,拿出了家里一个很大的、有盖的茶杯装饭,她宁肯自己饿肚子,也要尽量为我们三人多盛一点。没有饭的时候,我们就带上几个熟地瓜。与其说是中饭,不如说是点心。一茶杯饭,几块咸萝卜,我们三人合着吃,父亲总是让我和大弟先吃,其实,他每次都舍不得吃上两口。
有时,提着那点饭或地瓜,还没等走到目的地,就让我和大弟象尝新一样,吃个精光。父亲见了,就诙谐地笑着说:“行啊,放在‘皮袋子’里装着还稳妥些。”父亲的风趣话,逗得我和大弟很不好意思地“嘻嘻”偷笑。
跟着父亲挖蕨根,来去几十里山路,不仅辛苦,大部分时间还要饿肚子。尽管如此,我和大弟还是感到很开心,很愉悦,从无半点怨言。父亲虽然不是出生在农村,但他的自然常识却很渊博。每次出去,我们都能从父亲嘴里获得不少自然界中的新鲜知识。
一个星期日,父亲挑着箩筐,背起锄头,又带着我和大弟准备进山挖蕨根。记得那天带的中餐是几个熟地瓜,一路上,熟地瓜的香味诱惑着我们口水直流。走到半路,大弟实在耐不住馋,就对我说:“姐,我们现在就把地瓜吃了,好吗?”我说:“吃吧,现在吃,等下吃都一样,还懒得拿。”其实,我也很想吃。于是,我和大弟给父亲留下了一个,其余的就当零食被我们啃完了。
走到山脚下,太阳快到头顶了。父亲很快找到了一大块蕨地,他迅速地一锄一锄地挖,我和大弟也麻利地一根一根地捡。由于土质很松,父亲挖起来很快,我和大弟捡起来也不费劲,蕨根上的泥土一敲就掉,只要把根上的小须须拔干净就行了。不知不觉,两个箩筐就快填满了。
这时,太阳已经西下,我和大弟直觉饥肠辘辘,都嚷着要回家。父亲好像还没有一点收工的迹象,他把剩下的那个地瓜拿过来,要我和大弟分着吃了,他自己好像一点都不饿,我真不知道父亲是铁打的,还是钢铸的。
我和大弟吃完那个地瓜,仍然觉得很饿。为了分散我们饿的感觉,父亲便吩咐我和大弟到附近去找土茯苓。那时,土茯苓在人们的心中,是一种既神秘又珍贵的东西,说是要运气很好的人才能找得到、挖得着。我曾经吃过生的土茯苓,很甜,很粉,比地瓜好吃多了。心想:如果今天能挖个土茯苓就好了。
于是,我和大弟立马分头寻找。“姐,快来看,这里有一蔸土茯苓。”听了大弟的叫喊,我赶快跑过去。其实,我也拿不准土茯苓的藤是什么样儿。
“赶快撒泡尿把它围起来,别让它跑了。”我看都没看,不管那是不是土茯苓,我一边急切地吩咐,一边躲到一边去,好让大弟撒尿。
常听老人们说:“茯苓,茯灵,古怪精灵。”说它是一种很有灵性的东西,倘若惊动了它,它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,这就是很少有人能挖得到的原因。
但是,听说也有办法制服它,那就是如果看见一蔸茯苓,只要你赶快在它的周围淋上一泡尿,画地为牢,它就跑不掉了。至于老人们的话真假与否,我们无从鉴定,宁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
于是,大弟照我的吩咐,赶紧在土茯苓的周围撒了一泡尿,把它牢牢地围了起来。之后,我俩用手和棍子,手忙脚乱地拼命刨起来,刨得汗流浃背,手指肿痛。
我俩沿着土茯苓的根,刨来刨去,刨了很久,也刨了很深,可始终不见土茯苓的影子。眼看天就要黑了,又听父亲喊我们回家,我们哪肯甘心,便急得大喊父亲,要他拿锄头过来帮我们的忙。父亲没过来,他提高嗓门大声说:“傻孩子,那不是土茯苓。”并说这不是长土茯苓的地方。原来父亲是在骗我们,他见我们闹着要回家,可他还想多挖点蕨根,便用“望梅止渴”的办法,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。
在回家的路上,我和大弟悻悻不乐。父亲挑着一担蕨根,又像往常一样,他不顾辛苦,一边走,一边笑嘻嘻地给我们讲故事,逗我们开心。
那天,他讲了很多有关茯苓的故事,除了讲茯苓的生长习性,还告诉我们茯苓是一味名贵的中药材,并着重介绍了茯苓各个部位的不同功效。我们知道了茯苓的皮可以利水消肿;刨掉外面一层皮,露出赤色的就叫赤茯苓,赤茯苓可以清热利湿;再刨掉赤色的那一层,里面露出白色的就叫白茯苓,白茯苓可以健脾渗湿等等。
俗说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听了父亲的一路的讲解,我们从中了解了不少书本上难以学到的东西。知道了茯苓是个宝,我们不能挖来随便吃掉,要让它派上必要的用场,多造福于人类。
跟着父亲挖蕨根,虽然辛苦劳顿,但却换来了不少大学问,给我的儿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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